2020-02-28
张楠迪扬|中国人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
黄冈,目前是仅次于武汉的重灾区。在人们的想象、社会的期待中,这里的主管部门本应在中央政府和全国人民的支持下全力抗击疫情。然而,面对中央督察组的问询,湖北省黄冈市卫健委主任唐志红竟然对全市收住病人数量语焉不详,“一问三不知”。新闻播出当天,这位主任已被免职。
中央督察组镇不住一个“不知道”
令人吃惊的是,面对央视记者的提问,这位卫健委前主任不但不了解本市数据,“我不知道”几个字说的铿锵有力,不以为然,理所当然。经常到地方调研可以发现,很多地方官员对辖区或主管领域的数据烂熟于心。无论对于掌握面上情况,作为日常决策的基础支撑,还是向上级汇报工作、向来访考察人员介绍情况,这并不算什么看家本领,而是领导级别官员的基本功。危机时期的干部任用:
不应只是迅速摘帽
危机时期的干部任用是对地方紧急调兵遣将能力的重要考验之一。黄冈市的动作十分迅速,新闻播出后两个多小时,就公布了对这位主任的免职通知。但疫情宣布十余天了,为什么在中央督察组来了,央视新闻播了,才做出这个迅速的免职动作?卫健委是防控疫情的主管牵头部门,并不是二线部门,一线部门“一把手”的工作情况地方不实时检查和掌握?这暴露了被动的干部任免思维。可以理解的是,疫情当前的首要任务和主要精力是全力应对防控工作,长期任职的地方干部熟悉当地情况,出于工作延续性和凝聚团队考虑,没有特殊情况和明显更加合适的人选,不适宜在紧急的关头临阵换帅。但是稳定局面的考虑要有底线要求,对基础数据“一问三不知”,坐等上级部署,不推不动的“一把手”,特别是一线重灾区,应及时做出果断调整,以确保疫情防控工作指挥有力。
城市治理水平:
关注度不平衡、地区差异显著
“三不知”主任的乌纱帽被拿掉了,但这也许只是事情的开始。 聚光灯外,还有多少这样的官员?
疫情过后:
关注地级市常态治理
从行政层级上,地级市治理应该引起更多重视。在我国四级地方行政层级中,地级市一级处于省和区县之间,既不属于地方最高的行政层级,也不属于基层。相比之下,省级政府由于直对国务院及各行业主管部门,通常在执行国家政策上表现出较高效率。而区县、乡镇政府位于基层,直接面对社会、百姓的诉求,具有较强的回应性和回应意识。处于中间地带的地级市,上不着天,下不着地。整体上,在自上而下执行中央政策的执行力上不如省级,在识别社会需求的敏锐性上比不如基层。
但地级市处于上传下达的关键位置,是中央政策落地的重要管道,是地方财政部署、引导经济、社会发展政策的重要层级。曾有声音认为,地级市一级增加基层和省之间的沟通成本,对于一些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区县,区县级财政和经济、社会发展权限受到地级市的节流、限制。此种声音的支持者甚至认为,地级市一级应该取消。近年来,国家也在部分试点地区推行“省直管县”的实验。但省直管县目前尚未在全国范围普遍推开,一定程度上说明地级市一级的存在有着客观必要性。我国的省、市、县数量几乎以10倍倍增,30余省份下辖300余个地级市,300余个地级市下辖近3000区县。在现有的行政建制基础上,取消地级市势必会给省带来沉重的治理负担。
全面提升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不是一句空话,需要各级政府的治理能力综合提升,哪一层级缺位,都会拖整体的后腿。地级市治理须面对几个重要问题:
第一,发挥管道作用。有效沟通省与基层,及时传递并落实上级政策,同时第一时间将基层的信息反馈给上级,为国家和省决策参考提供真实准确的信息和数据。
第二,强化统筹能力。持续提升地方改革的统筹能力和资源聚集能力。在可支配财政和政策范围内,凝聚各方资源,有效支持辖区各地发展相对优势。
第三,提升理论素养。作为中间层级,地级市一级要具备必要的理论素养,有能力及时将基层改革营养和原汁原味的经验提炼概括为地方模式,助推改革的示范效应。